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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痕与印迹——贺兰山岩画独有的艺术魅力
时间:2018-12-16来源:人民法制 阅读:10
岩画,是上古先民原创的作品,是一种世界性的原始文化遗存。在文字未出现的洪荒时代,上古先民在深山岩壁或洞穴中,遗留下反映上古先民的思想观念,生活内容的图像符号。用来记录发生在生活中的事件,生存状态,在表达心声交流感情的同时也表达了他们的艺术素养和审美情趣。

岩画,是人类最早的文化遗迹,是最为古老的造型艺术。据文字记载,岩画的发现也正好开创了研究探索原始艺术的先河,也为研究原始艺术提供了实证,然而因历史原故,岩画却不被完全认同,而被尘封于原野荒漠之中,不能复存于历史时期的知识系统之中。岩画变成一种失传的文化,在史前文明这个大舞台上威武雄壮地演进过人类文明的一部图腾百科全书,竟然在浩如海的典籍中,少有记载,令人难知其梗概,也使得后世人探索岩画的奥秘而神往。

当专家、学者们在田野调查时,第一次发现岩画,看到岩画时的复杂心境,激动情绪,难以言表。从此有了岩画学科。由于对岩画的地理环境、历史文化背景尚未深入了解,对上古先民刻绘制作岩画的动机以及先民赋予岩画的内涵,目的都不完全研究清楚之前,只作尝试性的猜想,做粗浅的分析,简单的田野记录。抛开岩画的考古、宗教、社会、民族、符号等学科,单就岩画图腾的形式美、线条美,就足以让人震撼。

中国岩画南北分界,南方岩画多以自然的矿物颜料涂绘于山体洞穴之中,北方岩画则以石器等坚硬物磨刻或敲凿岩石表层来构成图像。但岩画的载体是岩石,制作在山体崖壁上的可称为崖壁画,制作在山洞中的可称为“洞穴画”。制作在沙漠荒漠草原上不可移动的石脊、石梁、巨石或可移动的漂石、卵石、石块上的岩画,可称为“岩画”。但不论是洞穴画、崖壁画,还是岩石画,都离不开岩石,故统称为“岩画”。

岩画艺术造型,高度简化,形象生动感人而细节高度弱化,强调被刻绘物象的主要特征、特性,最大化的把刻绘物象更加抽象化、概念化。

岩画中富有张力的北方岩画较为丰富。贺兰山岩画多以凿、磨的方法制作,图腾或线条较细,匀顺平浅或深凿浅刻,造型多变,内容丰富,场景把控,张弛有度,排列有序,形体鲜明且能营造出紧张激烈氛围,极具戏剧性,富有节奏感。

岩画中不论狞猎群像还是动物群像,总会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荒漠群山峭壁踯躅、跳舞或游走,能直观的感受到上古先民手中坚硬锋利的手斧、石刀迎风挥舞。刀在空中弧成半圆而后与岩画碰撞,石屑与火星并飞。仿佛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人吼马嘶的撕杀、搏命。炮火边天,硝烟弥漫,从早晨到黄昏,撕杀的日月无光,无边无迹。尘土飞扬雾眼迷离。而刻者心中的天空却是那样灼灼明媚着,白云那样轻轻游荡着。手中工具逆风拨剑扬戟冲锋,刀砍斧劈,运刀直冲劲利,下刀丝毫不拖泥带水,单凭石层剥脱,痕迹超然,线条多变,物象形态鲜活,场景更是横扫一切全无敌的飞扬跋扈和霸气。

贺兰山岩画人像更是栩栩如生或怒目圆睁,或安静详和,似说非说,欲言又止的神像,而非形似而寡神,特别是太阳神岩画的形态更是出神入化,有着冲天的秉气和豪气。暗合天地气象,宇宙奥秘图腾中多是霸气侧漏,生气十足,雄壮而豪迈。刻绘者也并非道家忍隐,“水善到万物而不争”,仿佛旷野踽踽独行的高士,表面收敛内心随意,那种看似严谨的散漫,散漫中的严谨合二为一,深刻地浸淫在岩画线条的骨髓中。拙稚、深隧、古朴、大气的煌煌气象。

贺兰山岩画中有一部分单体图腾,外貌若拙细观实则一笔而巧。岩画中的图腾刻绘,是上古先民无意识的真诚流露,是真性情的表白,很直接的描绘自己所见、所感、所崇拜的。不像当下篆刻,或用粗简疏快的刀风营造的劲利飒爽,或用笨拙幼稚的刀法来仿古怀旧。花花哨哨暂时炫目,但总缺乏栉风沐雨的历史沧桑,缺乏让人过目难忘的品味和思索。或多或少流一丝轻浮和急功近利。

岩画的刻绘正是上古先民情感的传递,他们的手执手斧石刀,能明显感受到刻绘时天地相通,气韵流畅简意刻琢人的快意,诠释上古先民人尊畏天地的神通境界。

上古先民在刻绘岩画,抛细节,概括而简,有意弱化背景,其实景清空而景现。真情近而神境生。岩画图腾场景中人物、动物的神态,紧张的气氛,位置相戾,虚实相生。有画属病赘疣,无画处皆成妙境,让人联想。岩画图腾上粗细宽窄,拙稚相间,构成后各种线形的关系,运用到恰到好处。图腾中不论单体,场景人物、动物,表现的气象万千的丰富,线条峰回路转之妙趣,互相生发,彼此映衬,很富有音乐节奏之美且很精准地表达其内心丰沛的精神世界和审美情趣。

贺兰山、大麦地岩画中有几组场景再现狩猎图,更是精妙有趣纵横有序,表情丰富,动态唯美,构图精美,手布均齐。散乱之白,疏可走马,密不透风,奇趣万千。运用不同刀法刻绘出一个叠加的动态场景。仿佛让你置身其中,亲眼目睹上古先民赤上身露膊,挥舞手斧。柔韧指力似催动十万金戈铁马。矫捷腕动,铸就百里紧窑营盘。石粒横飞,线条圆劲流畅,似有“江流有声断岸千尺”、“万里江山鸿爪遍,一无风月马蹄宽”的气势。叠加画面人物、动物凤翥龙蟠,相互交错穿插,跌宕起伏,变化万千。刻画出狩猎时上古先民与凶猛动物之间的紧张的激烈的情绪与场景。

即使是单体岩画图腾的造型,似刀锋吹雪,雪沙忽走漫漫通关。在追求画面质感的同时,依旧不忘局部的布局照应。夸张变形的物象局部,高度提炼的概括了人物和动物重要特征的视觉美。特别是岩画中对人体的崇拜与刻绘更是精美到位,夸张的线条,简炼概括的人体造型。突出的人体局部以及甄别男女的器官特征刻绘的恰到好处。

当岩画第一次被发现后,专家学者们便从不同的学科试图来解释岩画,破译岩画,渴望与上古先民们通过岩画图腾符号架构起沟通对话的桥梁,探寻上古先民刻绘岩画时的动机、思想、情趣等。

其实人类发展以来,不同时代所留下的都是本时代固有的文化模式,固有的思想情感。如果换位思考,让上古先民来到我们当下的时代,先民们也未必就能理解当下时代的生活、生存的方式交流的情感。假设我们穿越到上古先民时代,同样对他们那个时代的语言、生活、生存状态,未必就能够理解、接受。我们不必刻意去用现代人的思维去和上古先民们对话,了解他们的状态,我们只是从上古先民们的遗存中,发现美,欣赏美,足矣。

岩画真正表现的意象正是美感世界纯粹的意象世界。岩画图腾中最具某种诱惑力,神秘性的,除了我们直观的视觉图腾。当数拙稚、流畅、断水的精细线条之美了。这些看似简单的线条,而是有着深刻内涵,不是轻率的,无意识的,是上古先民的情趣和对物象的姿态,交感共鸣,形成的大美形象。所刻绘的物象也并非是无中生有,而是在上古时代真实存在过。上古先民刻绘时很注重物象本身,进而注意到形象的内涵,最后简化、提炼、概括到物象最基本的外表形式特征。这似乎是当下造型艺术家们从实体造型到抽象意念造型追求的目标。

岩画图腾正是从实质出发,是上古先民纪录生活、传播思想的功能。对于岩画的制作者来讲艺术制作过程中本身就是具有美学的价值,除去直接对物象、生存状态的表述外就是从宣泄情绪、赞美、向往美好生活。也正是上古先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过程中,无意识的留下了大量的印迹,才使得今天的人们有了对上古先民生活、生存状态的探寻,试着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一睹真容。

岩画图腾中的刻绘,所运用的磨凿、刻等方法,线条的长、短、宽、粗、细等都是刻绘者的情绪宣泄,图形简洁,概括意在追求内在的精神,不求形似,但求神似的抽象化、符号化,也似乎正是中国画所追求的。也是岩画中体现出上古先民的最大的想象能力,通过岩画刻绘表达情感。上古先民处在最为原始时代,但思想开放,想象力自由驰骋,他们所创造的原始艺术,淳朴无华,绝非现代艺术所能比拟。

以最为纯粹的诗来总结岩画唯美的刀锋与痕迹:最先看到岩画那只精卫鸟已死去,鹰撕碎骨头的声音,似英雄悲壮。一堆白骨与一座江山,一样沉重。刀在风中起舞,风一丝不挂与石头缠绵,大地升腾的胎气与太阳交媾,任生命放逐。郦道元借浆月,手执《水经注》,从远古缓缓走来。我双手探进山体深处,血依然滚烫。青梅已老。(作者为宁夏岩画协会常务副主席,文史研究员,二级美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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